錢學森提出的一個問題，它的核心內(nèi)容是：為什么1949年后中國大學教育中沒有培養(yǎng)出創(chuàng)新人才,。有學者從西南聯(lián)大的歷史經(jīng)驗，回答了這個問題,。 * H$ t: h: ^( S) g) J9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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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,，是抗戰(zhàn)前由國立北京大學、國立清華大學和私立南開大學三所大學,，聯(lián)合組成的一所大學,，現(xiàn)在公認這個大學辦得比較成功，人們從各種角度尋找原因,。找來找去,，最終還是要從1949年以前，中國基本的文化制度的角度,，來論述這所大學的成功,。1949年以前，中國社會的文化制度雖然也有一定缺陷,，但大體上和世界文明主流還是同步的,。這個同步的標志就是，那時中國的新聞制度,，中國的出版制度和中國的大學制度,，基本保持了這些制度在西方起源時代的基本特征，也就是說，這些制度都是私人力量可以介入的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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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r/ h5 e/ v* I* y) h1949年以前,，中國和西方接觸以后，很多制度在轉(zhuǎn)型過程當中出現(xiàn)一些摩擦和沖撞,。但人們觀察中國近現(xiàn)代歷史,，中國的大學制度、新聞制度和出版制度都完成的比較好,。這三種制度在中國都有比較成功的實踐,，比如說新聞制度，有著名的《大公報》,、《申報》等,，還有一些周刊也辦得相當成功。那些新聞從業(yè)者,，基本上接受西方的理念,，認為新聞制度存在的前提，是私人力量一定得進去,，如果完全由國家壟斷,，新聞制度不可能成功。國民政府時期,，也有控制新聞的時候,，在某些特殊的時期和特殊情況下，但從法理角度觀察,，從北洋到國民政府,，都沒有否定過私人力量可以介入新聞，這是人們判斷歷史事實的基本前提,。第二是出版制度,。那時的出版，大部分是由私人維持的,，最有名的商務印書館,，中華書局等，這些巨大的出版機構,，在傳播中國近代文化中承擔過重要責任，都是完全的私人產(chǎn)業(yè),。第三就是中國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,。中國嚴格意義上的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，出現(xiàn)的較晚,。研究大學制度的人,，無論怎么算，也超不過100年時間，基本上就是20世紀的產(chǎn)物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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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現(xiàn)代大學建立的時候,，有一個優(yōu)勢，就是在模仿或者選擇西方這個制度的時候,，那些負責的人,，最早接受西方大學制度的基本理念，認為在一個國家里面光有國立大學是不行的,，一定得有私立大學,，而且大學制度一定是向全球開放的，早期建立中國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的人接受了這個理念,。所以1949年以前,，中國大學的基本格局是國立大學、私立大學（包括教會大學）,。在實踐當中是這三種模式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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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p( K/ [! A' p2 t5 R! d$ N: n) Z一個國家的崛起，首先應該是大學制度的崛起,，如果沒有現(xiàn)代的大學制度,，一個國家要想實現(xiàn)民族復興是比較難的。現(xiàn)在回過頭來看1949年以前,，1920,、1930年代中國社會里面出現(xiàn)了那么多優(yōu)秀的學者，那么多優(yōu)秀的作家,，還有企業(yè)家,、金融家、政治家,，那么多優(yōu)秀人物的產(chǎn)生,，主要是依賴于大學制度、新聞制度,、出版制度,。因為知識精英主要的活動，是依賴這三種制度的,，如果沒有這三種制度的成功,，很難想像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在抗戰(zhàn)時期能夠維持的那么好，也很難解釋1949年以前,，中國教育和文化所達到如此高的水平,。 e. h, O2 j$ ^5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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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知識分子在選擇西方文化制度的時候，有兩點把握的比較好,。中國1905年廢除了科舉制度,，1905年以后西方傳進的新學校教育制度取代了過去的科舉制度,。選擇新的教育制度，特別是它的大學制度的時候,，尤其是選擇這種制度的初期,，如果負責選擇這種制度的人比較僵化、比較保守或者是不能看清世界文明主流的人,，這種制度的選擇可能就會發(fā)生偏差,，所幸中國在這一歷史轉(zhuǎn)折中，遇到了恰當?shù)娜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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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大學制度選擇比較好,，是因為一開始它具備兩個比較有利的條件：第一是中國最早負責建立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的首領,，基本是由晚清科舉制度中出來的，比如像蔡元培,、蔣夢麟,，唐文治、嚴修等,，他們是在傳統(tǒng)文化里受過嚴格訓練的人,，同時考察過西方教育，及時把握住了西方大學制度的核心,，比如說大學獨立,、學術自由、思想自由,。他們能接受這些理念,，跟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一直有私人講學和書院制度可能有一些關系。第二,，晚清教育制度向現(xiàn)代教育制度轉(zhuǎn)型的時候,，初期負責這個教育制度的人，像蔡元培,、蔣夢麟等,，很快居于教育領袖的地位，作為教育領袖,，他們有職有權,，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大學制度，對西方大學的核心理念,，能夠把握得準,。這是中國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起步時的兩個重要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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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格意義上的中國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是從清華大學算起來的,。清華大學前身是留美預備學校,，1925年清華大學開始設立大學部，1928年正式叫國立清華大學,。一個國家的大學是不是現(xiàn)代的大學,，具備一些基本的條件。這些條件大約有這么幾點：第一是綜合大學,；第二是男女同校的大學,；第三要有嚴格的課系設制，就是院系制度,；第四有比較完善的選課制度,。第五有定期的學術著作和定期的學術期刊出版；第六有比較普遍的體育活動,。這是基本的硬件,。另外還要包括這么幾條：第一、學生和教授的自治程度比較高,，第二,、教授治校和學生社團比較發(fā)達。第三,，政黨活動不進入校園,。* B6 V# k( w" S1 n7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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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代大學制度從11世紀起源，13世紀大體成型,，16世紀達到了比較完善的程度,，基本上由教會演變過來，是當時科學傳統(tǒng)發(fā)展到相當程度時的必然結果,，因為新知識體系需要新傳授知識的制度,。大學也是現(xiàn)代市民社會的產(chǎn)物，它的自治程度要高,，這就是大學獨立的意義,。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出現(xiàn)的背景，大體就依賴上述三種文化制度,，那三種制度最后能落在實處,，肯定是在一定的政治制度之下。1949年前中國基本政治制度中,，包含的進步因素高,，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出現(xiàn)的一所臨時大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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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建立的前提,，是因1937年的抗日戰(zhàn)爭,。抗戰(zhàn)爆發(fā)前,，中國政府已經(jīng)做好了抗戰(zhàn)的準備,。蔣介石對中日關系的判斷是：中日之間必有一戰(zhàn)，但戰(zhàn)爭對中國來說,，越晚爆發(fā)越好,。所以,，當時希望中日之間通過外交渠道來延緩中日戰(zhàn)爭爆發(fā)的觀點也很流行，在知識界,，這個判斷主要以胡適,、陳寅恪、吳宓等為代表,。他們受過中西兩面教育,，比較有世界眼光，他們對中日兩國未來關系的基本判斷影響了政府,。他們認為,，中國不能輕易開戰(zhàn)是因中國國力不行，國防力量更弱,，當時中國還沒有建立現(xiàn)代的海軍,、現(xiàn)代的空軍，所以不能跟日本人倉促開戰(zhàn),，倉促開戰(zhàn)肯定對中國不利,，但中國政府抗戰(zhàn)的決心還是早已下了�,？箲�(zhàn)前兩年,，清華大學就把主要的圖書、主要的儀器秘密運到了湖南長沙,，在抗戰(zhàn)前已經(jīng)在長沙南岳建了校舍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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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(fā)后，蔣介石在廬山開會,，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廬山談話會,。蔣介石邀請了全國各階層的精英到廬山，商量中國和日本之間的關系,，如果中日兩國通過外交渠道不能延緩戰(zhàn)爭爆發(fā),，中國應該如何抗戰(zhàn)以及教育文化應該如何保存。廬山談話會,，是非常開明的會議,，請了社會各階層的人，會議名單是做過南開大學校長的著名經(jīng)濟學家何廉開出的,，他給蔣介石看了名單,，名單上有郭沫若，但郭沫若沒有去,。何廉把名單拿給蔣介石看的時候,，看到有郭沫若，蔣介石還很高興,，問這個人現(xiàn)在在哪里,。北伐時期,，郭沫若寫文章罵過蔣介石，蔣介石對郭沫若有印象,。當時北大校長蔣夢麟,，南開校長張伯苓,，清華校長梅貽琦以及胡適,、傅斯年、王世杰等都在廬山開會,。西南聯(lián)大的建立與這個會議有關,，蔣介石接受了以胡適、王世杰,、傅斯年為代表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建議,。 / p9 c/ F, U) j& |
: |% o3 \5 P1 d* _胡適大體上提了四條主張，最重要的一條是戰(zhàn)時的教育是常態(tài)的教育,。那時有很多人的意見是說是大學不要辦了,，要么辦臨時短訓班，讓大學生趕緊上前線,。還有一種主張是大學為戰(zhàn)爭服務,，比如學化學的趕緊做炸藥，學物理的趕緊做槍炮,。胡適的戰(zhàn)時教育常態(tài)化的主張,，與他對世界的了解有關。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的時候,，許多國家調(diào)大學生去前線打仗,，傷亡很大。戰(zhàn)爭結束以后,，國家發(fā)展,，人才顯得明顯不夠。竺可楨當時也有這樣的認識,，他說一個國家外患不足畏,，內(nèi)患不足懼，最怕的是一個國家的政治領袖沒有清醒的頭腦,，沒有新的知識,，沒有堅強的意志。大學是為國家培養(yǎng)領袖人才的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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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I& A c# a% `0 W; Q從事后的事實觀察,，政府接受了胡適戰(zhàn)時教育就是平常教育的建議，該學習什么學什么,，跟戰(zhàn)爭沒有直接關系的課程也要講,，哲學,、文學、藝術都得講,，不能說要打仗了,，就把大學改成短訓班。正是接受了胡適的意見,，決定建立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,、西北聯(lián)合大學和東南聯(lián)合大學。但東南聯(lián)合大學沒有搞起來,，西北聯(lián)合大學搞了不到一年就散了,，與抗戰(zhàn)共始終的只有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。胡適的第二條建議,，就是尊重同等學歷,，一是為了救濟天才，二是防止造假,，因為國家在抗戰(zhàn)時期,，強調(diào)學歷會導致人造假，人就變得不誠實,。第三條就是大學獨立,；對大學獨立，胡適解釋了兩點,，一是政黨退出大學,，大學里不能有政黨活動，二是政府官員不能做大學校長或者大學的董事,，以防他們利用自己的職權干涉校政,。第四條，政府應禁止無知疆吏干涉教育,，比如提倡在中小學讀經(jīng),。3 @$ K$ h1 A. e1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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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一開始由北大校長蔣夢麟負責，那時候蔣夢麟在杭州,。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一開始設計的模式就是北大,、清華、南開三個學校聯(lián)合組成,，但三校各自保留獨立的學籍,，不設校長，只設常委,，負責日常工作的是秘書長,，是楊振聲，他是新文學的重要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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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一開始叫國立長沙臨時大學,，南京淪陷后,，政府才決定遷到昆明，1938年,，正式建立國立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,，聯(lián)合大學一共有五院，即工學院,、理學院,、文學院、法商學院和師范學院,。1946年西南聯(lián)大復員北上時,，為感謝昆明九年來的支持，把師范學院留給了昆明,，建立了后來的云南師范大學。 ! D2 g8 @' K; f& M3 K' D! K% s
- R. F5 n6 v1 r; A L8 }2 b8 c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就是在這樣時代背景下建立的一所大學,。當時政府任命胡適是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文學院院長,，但胡適最后沒有去，那個時候蔣介石有意讓胡適做駐美大使,。胡適自己說,，政府有意把他從軍到海外去，后來文學院院長由馮友蘭擔任,，但胡適始終認為他自己是西南聯(lián)大的一個成員,。胡適過去講過他20年不談政治，但在抗戰(zhàn)時期做了駐美大使,，曾受人非議,，但胡適認為這不叫從政，這叫戰(zhàn)時征調(diào),。國家有外患的時候,，作為公民為國家分擔責任在所不辭。當時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也請了周作人,，在文學院做教授,。但周作人沒有去昆明，那個時候到了昆明的人特別希望周作人能來,，當時知識分子對日本有判斷,，周作人留在淪陷區(qū)，日本人一定會打他的主意,。果不其然,，周作人沒有跟他當年的同事到昆明去，最后下了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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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表于 2011-4-25 08:47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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